那年夏天的夜里,我下自习从教室外的走廊穿过,看到的只有围栏外昏黄的灯光。我停下来感受横穿走廊的凌厉的风,有好多问题想问自己: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?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?在这一切结束以后,又会怎么样呢?

我如此渴望着一切的结束,就像我趴在学校的护栏上向着下面的一片漆黑望去时,会有种不受控制的归宿感。

那是一种强烈的渴望,想要回到从未存在过的孩提时代,把所有未曾拥有过的东西统统找寻回来。

可是童年是有时效性的,失去的东西再怎么自我补偿,也终究不可能完美。

也许就是这样令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,那就是我从未真正成长过。我依然拿着孩子的眼光去审视这个世界,怀着孩子的渴望,发出孩子的哭号,做着永远玩耍下去的梦。

我是个留在昨天不愿意长大的孩子。


依旧像曾经一样怀着深深的自我厌恶,讨厌这无力的躯壳,脆弱的意志,讨厌这没有信仰,没有动力,没有理智,唯有自我哀怜的空白生命。

疲惫渗进我的每一处骨缝,如同生锈一般无法抹去。

我会在深夜睁开眼睛,然后再也无法睡去,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在无人能够看见的地方,表情似乎也变得不再必要。

可是依然要活着,这样的生命连活着都那么艰难。每一天都像被复印的纸,苍白的重复里,连痛感都变得模糊。

其实我还可以再坚持的,只是我再也找不到那个理由。

因为我不明白,这样的生命凭什么能获得幸福。

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表演,可我已经承受不住面具的重量。